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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光里,难得称得上温馨的时刻。
“汪!汪!”达尔马辛犬从黑暗中醒来。淡淡的血腥味让它发出了警觉的吼叫,以提醒盲眼的主人。一双微量的手轻轻抚摸它的脊背,传递安慰。罗严塔尔破窗而入时,奥贝斯坦正坐在床边。他的指间夹着半截烟,仿佛已经等待良久了。“滴答”,神父的居所安静肃穆,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你受伤了?”衬衫的袖口被鲜血染透,见此情景,饶是冷情如奥贝斯坦,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罗严塔尔的左胸有一道极深的弹孔,而且伤口在不断扩大,像是一束烟花窜进躯体,缓缓炸开。“是银弹,还是一颗被诅咒的银弹。”
方才的逃生已经耗尽了罗严塔尔所有的气力。他颓然倒在地上,勉强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奥贝斯坦的猜测。“子 弹······子弹······还在身体里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或许又觉得在最讨厌的人(也许是之一)面前显露出软弱的一面十分不甘,他又补充道,“如果不是 因为别人都不在····· 我才····· 我才····· ·不要··· ··· 找你。”
奥贝斯坦嗤笑一声。他知道别人是谁,米达麦亚,大公阁下,哪怕是皇帝陛下或者那位小姐,也会比自己让他好受千万倍。他打开医药箱,取出手术刀。
锋利的刀刃沿着罗严塔尔的脸颊划过。这时,连送上门的罗严塔尔也不确定,当刀尖落在脖子上时,曾经的同僚会不会割断自己的喉咙。“怕什么?”奥贝斯坦十分坦然, “这把刀杀不了你。不过麻药用完了。”他抬眸看向罗严塔尔,冰冷的义眼了无生气,倒是真有几分像来索命的死神。
他往罗严塔尔嘴里塞了一块湿毛巾。通过罗严塔尔生理性的颤栗可知,吸血鬼也是有痛觉的。因此,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挣扎,他只得用绳索绑住罗严塔尔的手脚。奥贝斯坦再次为麻药的短缺道歉,然后在不经意间,划开了吸血鬼的皮肉。
罗严塔尔咬紧了毛巾,他甚至能感到毛巾渗出的水流进咽喉。达尔马辛犬第一次对主人以外的来客释放善意。温热的舌舔了舔伤者的额头,希望能舒缓他的情绪。然而,很明显,这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倘若异色妖瞳瞪视能杀死一条生命,那哪怕这条老犬有猫儿的九条性命,只怕当下也已经奄奄一息。可惜它随了它的主人,对此刻外强中干的罗严塔尔毫不畏惧。见他一脸怒色,达尔马辛犬甩甩尾巴,退到一边的毛绒地毯上蜷成一团。
“当。”尖利的银弹落在盘子里,这场非常不专业的手术终于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你的自我修复能力看起来惠复得很慢。”奥贝斯坦一手攥着羊肠线,一手捏着镊子反复检查着,“我需要帮你缝合伤口吗?如果不缝合,过一段时间,你也能自行痊愈。”
罗严塔尔强忍胸口的剧痛。他想问一段时间是多久,却发不出声音。善解人意的尚书抬头瞥了眼挂钟,答道:“明天天亮之前。”
他好心地拉过床上的薄毯,盖在罗严塔尔伤口以下。然后他打开床边的台灯,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这算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光里,难得称得上温馨的时刻。大概是昨晚半夜的意外耗费了太多心神,一向律己守时的尚书偶尔睡了次懒觉。尽管后来据罗严塔尔所言,地中海海岸过分热烈的阳光才是使人慵懒的罪魁祸首,当年帝国诸多公务经过奥贝斯坦之手,也从未曾见过他贪睡。
当他醒来的时候,吸血鬼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他的床, 揽着他的腰睡得香甜。光裸的胸肌贴着后背,柔韧的触感很舒服,但是,太冷了。
他一动,罗严塔尔也跟着醒了。奥贝斯坦披上睡袍,顺手也扔给被子里的人一件。罗严塔尔却眼明手快地拽过他睡袍的腰带,像从前无数次那样,把凉薄的尚书大人摁倒在床上。
他们到底是怎么搞到一张床上去的,这是一个连当事人也想不起缘由的谜题。但无疑,作为床伴,两个人格外合 拍,无比契合,无论是肉体,还是心态。只关情,无关爱。如果不是有一天晨会时,单纯的缪拉过于眼尖地发现罗严塔尔阁下佩戴的领带似乎是尚书大人衣柜里的,众人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会议上剑拔弩张的二人前一天晚上正耳鬓厮 磨。
“你可以离开了。”奥贝斯坦耳尖泛红,似乎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却已经冷淡地下达了逐客令。
罗严塔尔从衣柜里挑了几件看起来合身的衣服。“您还真是薄情呢。”
“我对你为什么会沦为为钱亡命的赌徒毫无兴趣。”奥贝斯坦合上枕边的书,“不过你与他们合作,着实在我的意料之外。”
“因为我不想将来一起跟着陪葬。”罗严塔尔轻车熟路地从柜中拿出一支酒。他捏着高脚杯,像掐着女人纤细的咽喉。“这里发生的一切离从前太过遥远,但是我们都明了结局,不是吗?”
“谁让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倒在战场上的濒死士兵呢?看来天意再次为我的命运划定了轨迹,我也只好沿着它的安排走下去。”
“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那些小动作。”他瞥了眼奥贝斯坦。
“在这种时候,选边站并不明智。”奥贝斯坦随意翻开一页,里面落下一张书签,“一场战争有胜败,却没有赢 家。反倒是战局边缘甚至战局之外的角色坐享其成。”
“我和弗朗哥只是私人友谊。”他嘴角似乎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去吃早餐,你自便。”
罗严塔尔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时,冷冷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不过我希望我回到这个房间时,你已经消失了。”
掉落的书签被风卷到了地上。罗严塔尔跳窗之前,随手拾起。正面是端庄的圣母玛利亚,空白的背面写着“Dear